- 文章
- 347
- 威望
- -10 威望
- 金幣
- -5 金幣
- 性別
- 男
- 來自
- 新北市
|
有時候,有一種愛叫殘酷
( I; q3 K8 C9 w0 S男人對女人一直很好,呵護有加,只要他在家就不讓她做一點家務。4 j2 b# e+ C, f/ o
買菜,做飯,洗衣,拖地,洗碗等等,他都會做得又快又好,女人喜歡什麼東西,不用撒嬌耍賴,他總會當成禮物買回來。
: O5 u/ d' Z1 w5 w5 j) C用他自己的話說,女人是用來疼愛的。3 ]: t3 P0 I, \% \) S
1 p* x: x0 `3 ^女人柔美嫵媚,她的幸福全寫在臉上,甜美的,充滿陽光般的燦爛。$ [" k6 O7 h; N7 ?& F
她一直以為,日子就可以這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天長地久,永生永世。
0 ~. K( t" i9 ~她將一直做他懷裏的羔羊,他將一直是她一生的依靠。
; l, Z( q0 S' K; _6 N0 p" L+ Y
' J6 D# E7 q _6 t" X! `天有不測風雲。* _& Q* O0 M% p' d
一天,她在電腦前加了一夜的班,早晨站起來時,忽然天旋地轉,一瞬間的黑暗將她徹底擊倒。, T0 k6 q* j. J
當她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男人正紅著眼圈守在她身旁,她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伸手摸他的臉,猛然,她的心僵住了,這一刻的冰冷竟然比暈倒時的黑暗更讓她心驚———她的右臂竟然根本無法動彈!她吸入的一口氣就那樣悶在了喉嚨裏,她瞪著疑惑而驚恐的眼又試一下自己的右腿,同樣的麻木,毫無知覺。
. k: h5 O z+ ~她的右半身,已經不屬於她了。9 h5 }: [! p, F+ s2 f& P$ }
& [+ `& e' G- z+ R/ u
腦溢血,常年的伏案與過度勞累讓她付出了代價,一直以為這是老年病,總要七老八十才有可能會得,而她才剛剛三十九歲啊!她徹底失態了,歇斯底里,哭得天昏地暗,以後可怎麼辦呢?
, E* b4 B! t. W. H2 q; I' k從此成了一個廢人了,不能工作,不能持家,不能再帶心愛的女兒去公園,不能再挽著他的胳膊散步,終生都要躺在床上了,要躺多久?十年?二十年?她無法想像,她無法忍受,她所有的幸福就這麼灰飛煙滅了。
5 \7 T+ z+ k4 x, S4 A. d: \/ D+ e
男人不停地鼓勵她,醫院也開始給她做康復治療。
6 X/ l3 g% W( j& {1 H# e' s四十天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終於有些好轉,她的手和腳有了些知覺,可以做些簡單的活動,但是好轉卻始終停留在這裡,任他怎麼努力給她做按摩也沒有起色。
& h( j6 V5 B& [# ^/ @0 j3 g她無法自己穿衣服,扣扣子,吃飯時拿不住筷子,飯菜掉得滿身滿床。她無法自己去洗手間,沒有人攙扶著,她什麼也做不了。9 C% H0 R# R9 R
她再次陷入崩潰,自己不可能回到健康的狀態了,這,已經是恢復的極限。
6 n3 g; a& o! B
: r% k; s% g p* ]7 N& \就在這時,她明顯感到了男人的變化。
& \, w; R/ N/ B: g以前不等她口渴,男人便會拿了吸管遞到她嘴邊,她想吃什麼,只要眼光看到床頭櫃,男人便會問:是蘋果?我幫你削皮。( V/ o& p$ P9 ~$ w3 u2 u0 R
她到洗手間,他會像抱當年那個小女生一樣抱著過去。而現在,男人陪護她的時候,更多時間是在看自己的專業書,或者到走廊和其他病人家屬聊天,間或看她一眼而已。4 o& q" r) m* `; E" u, C4 c
尤其是這次更加過分,已經晚上七點了,他還沒有像平時那樣送飯過來。7 u h- m# s! x
她已經很餓了,肚子咕咕叫了半天,床頭櫃上有同事看她時送的糕點,她想自己伸過手去,可努力了半天,手還是僵在半空。
- @/ T, a, {# ?. ?4 |. K5 ^她忽然想到一個重大問題:男人,還會留在她身邊嗎?四個月了,哪個男人熬過如此的一百二十天?自己這半殘的身體還有哪點值得他留戀?四十二歲的男人,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誰會把大好時光浪費在一個纏綿病榻的女人身上?
* g3 A+ e1 r! o" p
& I3 h, f: l1 n {7 d: Q0 _男人來了,帶了一大盒剛出鍋的排骨湯,她猛一揮手,那鮮嫩的排骨便落了一地,湯汁灑了男人一身。男人沒有像平時那樣安慰她,反而皺眉說了一句:“你愛吃不吃!”她被噎住,差點喘不過氣來。
; F0 k/ [9 e8 \8 [( ~: H. p; K5 k5 P4 {$ U- _6 M& Y# }. m
過了一會,她想去洗手間,賭氣不叫他,左手撐著床向旁邊蹭,然後再用左手扳起自己的右腿放到地下,鼓足了勁兒試著要站起來,卻終於沒成功。% F$ {( m- t6 {
男人斜著眼睛裝作沒看見,仍舊忙著用手機發短信。
7 X3 v Y: X% X& @女人的血在那一刻涌向頭頂,她,不再是他眼中的珍寶!她狠狠用手撐住床頭櫃,搖搖晃晃站起來,男人這時才趕過來扶住她,遞上手杖。2 T( i5 i2 O& Z P& m, m ^
她甩手搡開他,把手杖緊緊握在手裏,現在,這個沒有知覺的木頭,才是她的真正依靠。在洗手間裏,她看到自己蓬頭垢面,哪還有當初的美麗與嬌媚?+ C* \, q2 P' A) y) I
6 n9 U; u: w9 M5 B, \/ O$ q男人越來越過分了,扶她在走廊裏散步的時候,總是粗聲大氣地吼她:你倒是自己拿著外衣啊!就不能再走快一步?自己走,老扯著我乾什麼?你不是要上廁所嗎?再不走快點尿了褲子我可不給你洗……當著走廊裏那麼多人,女人低下頭一聲不吭,機械地挪動自己的腳,從小到大,她何時被別人如此呵斥過?自從嫁與他,哪一天他不是輕言慢語百般呵護嬌寵?, Z% p& m' f" M/ Y
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麼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什麼永生永世不離不棄,全是鬼話!男人越來越明顯的漠不關心,讓女人徹底失去了依賴。
- D3 A1 K/ G8 c$ E" o雖然她看起來柔弱,骨子裏卻是堅韌的,所有的冷落與白眼,都成了她努力鍛鍊的動力,你不是不按時給我送飯嗎?我自己吃上回剩下的。! D+ R0 [+ M6 E: b
你不是不給我換衣服嗎?我自己花一個小時解開衣釦,再花一個小時脫下。
7 v& F, c* {+ |你不是不扶我散步嗎?有這根拐杖就行!不知流了多少汗,咽了多少淚,康復竟然又重新開始了,這次的康復不再是被動的,而是主動的,女人被傷害的自尊成了一座噴發的火山,她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手越來越靈活了,腿也漸漸有力了,她的眼裏又跳動著希望的火花。- u J7 X# {% }; p6 M* O' \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她對男人一次一次的遲到與漠視變得無謂,積聚起所有的潛能與毅力,來康復自己,等待著出院,也等待著男人對她說出那兩個字:離婚。6 u' {, o) I- `5 P+ x
; a `, H. R+ O6 g
連醫生都很難相信她竟然可以恢復得這麼好,除了右腿還有些僵硬,其他地方幾乎都和正常人一樣了。3 v" [5 e8 A7 F6 h) p9 ~
醫生笑著說她創造了一個奇跡,女人也含著淚笑,卻笑得有些蒼涼。
9 Y! b- r! g. z$ o! Z, s9 Y
$ L+ Q1 H4 W* O y+ T. H男人來接她出院了,兩個人在路上都很沉默。. y3 v: v& t& ^; `
她仍舊固執地不讓男人攙扶,眼看快到家了,她的心快跳出了胸膛,以後,這裡,還是她的家嗎?
) y7 \9 W/ C# b3 ^" P2 B* }男人開門的時候,她定定地看著男人微低的頭,他的腦後竟然有隱約的白髮了。7 A4 G5 H6 N# o
是否,男人就將和她攤牌?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忍住即將崩落的眼淚。
+ m7 U3 _6 s0 |. O5 S) k$ r& d5 {$ _- m
丫頭,睜開眼看看。是男人溫存的聲音。
6 e" d0 b# H) J; C女人疑惑地睜開眼,呼吸再一次被悶在喉嚨———
* L1 V+ U! f# w6 z9 V4 D& O家裏堆滿了玫瑰花瓣!0 M" ~3 L* Z e1 ]# _5 v2 `
餐廳,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0 ~: r2 I1 W/ l2 @: O; b' f全是她最愛吃的。" e& H/ Q+ H+ g& P: T# _
她苦笑:怎麼?最後一次浪漫晚餐?男人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淚流滿面:丫頭,我的傻丫頭,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站起來等得好辛苦?你知不知道看你受苦我有多難過?你知不知道我硬著心腸吼你罵你時有多痛苦?可如果不這樣,你就會一直依賴我,永遠也沒辦法再站起來了。
0 W' u% A. f& f* [
# n$ U1 L$ [* h7 Y第二年開春的時候,女人已經可以重新工作了。9 F6 ^3 m+ U- g) q2 }
看上去,她比大病之前略顯老了一些,但臉上的燦爛卻沒變。1 C- Q) W I; `5 q' I" } o/ |
因為,這個男人讓她明白:. q3 y# }" w* ?( K% O% b, e
不要懷疑真愛,有時候,有一種愛叫殘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