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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生就不自由,因為無法選擇父母。 " L2 { k1 ?0 T3 x0 M
生在一個破碎家庭,注定從小要承受更多心理煎熬、旁人的異樣眼光,甚至冷嘲熱諷;儘管比別人加倍努力,還不一定能出人頭地;一不小心,就會安於平庸,把家庭背景當成自甘墮落的藉口。
; i1 e2 ?* G( w7 n' x' I+ B這兩年,台灣社會更加M型化,貧富差距拉大,教育資源的差距也跟著拉大,在討論教育問題時,常有人用「命定論」的口吻,給那些弱勢家庭的孩子宣判死刑:認為他們沒錢讀雙語幼稚園、沒錢補習、沒錢讀貴族私校、考不上明星高中,輸在起跑點,注定矮人一截。 4 x4 b, P! F) K
但真的這麼宿命嗎? L2 S0 y# Q2 ^' k) M9 X
底下我要講的這個故事,是我跑教育新聞十幾年來,少數在採訪過程強忍住不掉淚的感人故事。男主角是個不向命運低頭的單親技職生,是如此拚命向上,讓人心疼、憐惜,更讓人不禁豎起大拇指,要為他致上最高敬意。 - [( Z" H g, f" }- k5 q J
他原本有個美滿家庭,但在國一時,父親經營車行失敗,欠了大筆債務,房屋被查封,媽媽非常瞧不起丈夫,就收拾行李離婚跑人了,在理髮店工作,留下他和他姊姊;更悲慘的是,連他姊姊也唾棄爸爸,從沒給好臉色看,最後也跟著離家出走,不知去向,留下父子倆相依為命。 ) ^8 Y7 o& E$ ~% k) M
為償還大筆債務,爸爸靠行開計程車維生,車子是租的,每天固定要繳錢回車行,遇到不景氣時,跑不到客人,有時都還要倒貼租金,某次繳完租金,身上只剩下十塊錢坐公車回家,連飯都沒得吃。 0 q3 p6 G0 J, h/ J* @( l9 d" e
他中學六年全勤、早早到校,這是孝順爸爸最好的方法 因為收入少,父親只好在關渡山上租間廉價的小房子,他每天上學要步行半小時才能到關渡捷運站搭車到校,但他從國中到高職都拿全勤,每天總是班上到校最早的前幾名,因為他說,「這是孝順爸爸,不讓他擔心最好的方式」,父親無法給他什麼,一切得靠自己努力。
' Z/ g7 l0 d9 {/ q+ I& k9 j# L* F在青春期遇到父母離婚,加上生活困頓,他國中成績很難不被影響,高中考得不理想,後來就讀學費比較便宜的南港高工模具科,也就是專門培養「黑手」的地方。 2 d. t% S: U8 I: a9 ?
在台灣,中學生被畫分成兩種階級,一種是將來準備考大學的普通高中生,另一種是為就業準備,或只能考次一級四技二專的高職生。 # E% m" c/ a1 A4 e
很奇怪地,台灣的高中和高職生很少交流,且後者常被前者看不起。 " q, S0 c) ?0 u) d- H
這些高職生往往來自弱勢家庭,卻因在升學之路矮人一截,就被歧視為「次等國民」;尤其讀高職模具科當黑手,更形同以前國中放牛班,前途不被看好,好像一步「死棋」。
! I1 E! A s. O; ^' b: l但他並未因此自甘墮落,高職三年依舊拿全勤獎,成績永遠保持前三名,平時同學討論哪裡有好玩好吃的,他都是默默聽著、一聲不吭,因為他沒有錢,更沒時間讓他揮霍青春。 * N$ ^4 {, b& W; M& ^" e% U L
他是個不偷懶的好孩子,生活有理想、有規畫,他擔任學校日研社副社長,通過日語四級檢定;還利用假日到師大外語中心學法文,班上他最小,卻最認真;他不像許多明星高中生很自私、只會死讀書,課餘他當志工,是學校圖書館及動物園的長期義工,證書獎狀厚厚一疊。他善用生命中的每一刻,高職畢業時已考上兩張證照,拿過科展優等,是北市特殊優良學生,還榮獲十大傑出高職生獲教育部長表揚。 ! `% T) y x1 ]* {
被北一女同學拋棄,刺激他出人頭地 8 A, x: {$ m7 \5 r) a! y* M
但真正推他一把的,卻是拋棄他的北一女學生!
/ \7 c* z6 L& y9 T0 T, u5 q; f' u他和她是國中同學,彼此互有好感,沒想到畢業後,一個上北一女,一個卻只考上南港高工,兩人等於被分發到不同世界,北一女交一個南港高工的男友,潛意識可能覺得丟臉、擔心被人笑。但她並未因此和他斷絕來往,他的電腦繪圖能力很強,總是幫女孩應付所有大大小小的美編、壁報;北一女選修電子計算機概論,老師出了六道習題,都是他抓刀代答。
' D! T, `" g) g$ |( R- \4 R2 W有一天,他終於忍不住愛意,問她:「妳能不能當我女朋友?」沒想到她冷淡地說:「我們只是同學而已。」更讓他傷心的是,她說已有男友,也就讀明星高中。
: l4 w. u! m4 k3 L4 U K5 F8 \1 ?( b& M 「讀高職的男生,就不是人嗎?就不能公平競爭嗎?我長得也不差呀!(事實上,他長得滿帥的)」
. }% n# d6 ?5 C$ {; w他知道這女孩,就像他的媽媽瞧不起他爸爸一樣,這讓他憤憤不平,覺得被利用,轉成激發他向上的強烈動機。
( F% \0 K, P7 t4 i. i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爸爸在外面有了「阿姨」,最近很少回家;媽媽聽說也交了男友;姐姐又不知去向。他深受雙重打擊,覺得全天下只剩自己孤單一人,無依無靠,唯一的目標,只能不斷往前衝。
2 q3 d, ^) r9 _( d/ \9 q( q「老師,只剩高三這一年,我不補習考得上國立大學嗎?」有天他找模具科的邱老師面談,老師聽他娓娓道出心路歷程,覺得好心酸,發誓一定要拉這孩子一把,鼓勵他大有機會。
! X$ h' w& a7 u. b3 ~ ^於是他每周訂定讀書計畫,鎖定推甄台科大高分子工程系,才高三上就已準備好厚厚一疊推甄資料,果然順利錄取。爸爸知道兒子考上台科大,真的很高興,卻也很憂心,因為,他爸爸還沒還清債,根本出不起學費,只好很難過地告訴他:「要讀,只能自己想辦法出學費。」 9 ^$ r9 \1 w3 k! P+ n5 _+ A
他大學四年,打工了六個多學期,還賺錢給老爸。就這樣,大學四年來,他沒向爸爸要過一毛錢,除了第一學期用助學貸款,其他六個多學期,他都拼命打工付學費跟生活費,甚至還拿錢給爸爸補貼家用。
7 s5 S6 a2 v! b但他並未因此犧牲功課。這四年來,他犧牲所有休閒、玩樂,不像一般大學生逛街、花錢、治裝打扮、到處聚餐、唱KTV,他根本沒時間,也沒本錢。他連女朋友都不敢交。生活除了打工,就是讀書。
# F; w o- _0 N+ g1 H由於對於高職學的模具、機械較有興趣,大四那年,他跨組考研究所,竟然榮登台科大自動控制所榜首,同時更考上台大機械所。
+ U' @ d9 h+ H: G `- F" V放榜當天,他去找教授,教授一個個問錄取生讀什麼高中、什麼大學畢業?每個幾乎都是建中、附中、竹中、台、清、交大,一路讀明星學校。 5 p' o7 u+ p4 I+ l& }: `- p. k: Z
問到他時,他很坦然地說,台科大。教授說:「哦~不錯啊!什麼高中畢業?」「南港。」「南港高中?」他搖搖頭:「南港高工。」教授看著他,點點頭。他大概是所有錄取生「出身」最低的一個,也就格外讓教授好奇與敬佩。
( v$ f- T" g+ L% k$ a- m4 Q兒子考上台大,老爸為何覺得丟臉,泣不成聲?
; u' L% j0 b {3 [" Z* {8 R3 O他錄取台大後,先向高職邱老師通報喜訊,找完台大教授,再打電話給正在開計程車的爸爸,告訴爸爸,他考上台大研究所了,要爸爸也要勇敢活下去。 1 |* h' g8 m7 N0 C- g% B
他爸爸接完電話,當場淚如雨下,再也無法做生意,一路開著車回家,然後打電話給邱老師,一邊講、一邊哭:「老師,真的很感謝你──(啜泣),今天我在大業路紅綠燈下,接到兒子考上台大的電話,一時全身發麻無力開車,隨後放聲大哭,把後座的乘客嚇壞了。」 2 I7 m( R. }4 P/ U/ m/ A9 S/ ^6 Q
明明兒子考上台大,是件很光榮的事,運將老爸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我覺得好愧疚,這四年來,我沒給過這孩子一毛錢,他考大學、研究所,我沒出過半點力,他卻這麼爭氣。我這苦命的孩子,爸爸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讓你自己長大.. 」落魄的老爸泣不成聲。 ( L% m7 d! K8 Z
這些年來,女兒沒給過我好臉色看,早已唾棄我,目前離家不知落腳哪裡。只有兒子對我不離不棄,還常問我『爸爸你過得去嗎?』、『爸不用擔心我,我已領薪水了』、『爸,開車不要開得太晚』,他考上台大,我只有慚愧,不敢有喜悅...。」(聽邱老師講到這一段時,我別過頭,因為眼裡已泛滿眼淚)
0 I: f; ^+ W' p2 p當老婆跟女兒相繼離去後,若非這兒子還在身邊,勇敢地為了自己和爸爸而活下去,三不五時給老爸噓寒問暖,這一文不值的運將,早已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台大研究所放榜那天,兒子打電話來,鼓勵老爸,也要勇敢活下去,讓他徹徹底底潰堤了,一個客人都不能載,就這樣哭了一整天。 . C- P$ @1 h- u- ]
邱老師後來把這個故事告訴鄭姓同事,同事再轉述給就讀台大中文所的女兒聽,她聽了熱淚盈眶,曾寫下這個故事,很多網友轉載。 / f( Z! W3 O1 Z- {
她文末說:「我想,這孩子一定會成功的,在那樣的逆境,是我怎麼想都沒辦法想像的,從來不愁吃不愁穿的我,真的可說是十分汗顏,當我還在想著買多少化妝品、買多少衣服時,當我還在計較著怎麼我的錢都不夠我吃喝玩樂加打扮時,有人這麼辛苦而又勇敢的生活著。」
1 h% o( c9 B: I5 x! {; t「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就發生在今天的台灣。在這個時代,勇敢的人,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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