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的社會學家史丹利˙柯恩(Stanley Cohen)在其經典著作《俗世惡魔與道德恐慌》(Folk Devils and Moral Panics)中指出[1],我們社會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一陣的「道德恐慌」(moral panic)。在特定的時空背景之下,一個特定的群體會因為威脅到主流價值觀與既有秩序,而引發社會中的一波道德恐慌。也就是說,道德恐慌與特定的時空與文化背景有關,也會隨著時空背景的遷移而有所轉化與變形。
這波道德恐慌總讓我想起歐洲十六、十七世紀興起的獵巫熱。早在1995年,女性歷史學者安˙巴斯托(Anne Barstow)就點出過去研究獵巫熱的男性學者往往因為男性意識型態而忽略了獵巫熱中非常明顯的因素:性別。更精確來說,是厭女情結。[2] 對巴斯托來說,獵巫熱是西方父權社會轉型的關鍵。獵巫熱對女巫進行的種種身體搜查(尋找女性身體上「撒旦記號」的刺女巫者)與折磨(帕本海莫一家,只有母親安娜必須忍受乳頭被當眾切除的殘酷折磨),最後演變成一套規訓女性身體最有效的監控系統。而女人也從中世紀文學中像巴斯夫人(the Wife of Bath)那樣充滿情慾的角色,慢慢轉變成為維多利亞時期典型的「家中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
但是,獵巫熱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地發展成規訓女性的父權體系,事實上也與女性自己的參與有關。是的,正是因為女人也隨著男人獵巫,獵巫才會發展成如此有效的監控系統。巴斯托指出,獵巫熱最後引發的是女人對自我的監控。女人看著一個個女巫被公開折磨致死,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女巫,急欲撇清與女巫之間的關係。到最後,厭惡自己的身體,厭惡自己的陰性特質,厭惡自己是女人。(女孩,請愛自己:Be proud to be a Woman,我的身體我做主)